第117章 司律

黑色的天幕下，匍匐在荒原中的小镇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让人见了内心忍不住产生阵阵惊心的凉意。
车队行进到小镇后，死寂的小镇中并没有亮起灯光。
距离小镇两公里远的绿渊和绿果儿望向这座小镇，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有些凝重。
“至少有三千多人。”绿果儿道。
妖怪和人族的生命气息不一样，绿渊和绿果儿都能感知到。
“三千多……”绿渊也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紧跟着，他又说道，“我先摸上去看看吧，你在这里等我。”
这个小镇不大，除了三千多人族之外，还有不到一百名妖怪，其中包括实力较强的一名七阶圣妖，六名六阶圣妖和几十名地妖、天妖。以绿渊的实力，他倒也不怕被他们发现或围杀。
绿果儿闻言抿了抿嘴，道:“那绿渊哥哥你小心些，不要冲动。”“我知道的。”绿渊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借着夜色，朝小镇的方向摸了过去。他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在了绿果儿的视线当中。
绿渊这是使用了天象之力中蕴含的暗夜能量，而暗夜能量源自天灾之劫深黯之噬，之前绿渊也使用过。
小镇中黑色的石板街道反射着清冷的月光，给黑夜中的小镇带来了一丝光亮。街道两旁是木质的妖怪族房屋，每栋房屋里面都有轻微的声音响起。绿渊通过感受可知里面有妖怪，应该是在睡觉。
走过黑色长街，绿渊来到了一个小型广场。广场中央有一个由三层圆形阶梯包围着的高台，高台中心则是一条地下通道的入口，入口处由两名持械的六阶天妖把守着。地底下，三千多人族的生命气息极为密集地聚在一起。
绿渊在广场尽头站了一会儿，随后御风缓缓地飞向地下通道入口。



绿渊飞过那两名六阶天妖的时候，他们竟然像没有看到绿渊一样，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也没有感知到生命气息、血脉之力，乃至于风声。
绿渊晋升到双五阶巅峰后，实力可以说是大幅度提升，寻常高他两阶的修炼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六阶的更是远不如他。
绿渊从地底通道入口处飘然来到了地下，人目所见是一排又一排金属质地的房间，房间之间没有间隔，就这么延伸到了这片空间的尽头处。
绿渊飘人一条通道，看到左右两边的房间都被金属柱子给拦住了，而在这一个个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物品的狭窄空间内，赫然关押着一到两个或蹲，或趴，或跪，或站，或躺着的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不过，只要是两个人在一个房间的，没有例外，全都是一个成年女子带着一个婴儿。
这些人显然不是被养来做奴隶的。妖怪和精怪养奴隶是用来做廉价劳动力的，可不会把这些人圈养在这么一个狭窄的空间里，而是会让他们出去做苦力，特别是成年男性。但在这些房间里，绿渊看到了许多成年男性他们看上去非常木然，对自己的生活木然，对生命木然，对一切都很木然。
看来，他们这是被囚禁很久了。
甚至从那些女子抱着婴儿的状态来看，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在这里出生，然后在这里长大的。
不对，绿渊没有看到老人，连年长一些的都没有。“他们该不会是被养来做食物的吧?”绿渊内心沉重。
自从人族三域独立，魔域逐渐复苏，妖域就越来越看重人族了。妖域倒不是想依仗人族，而是希望在与魔族的争斗中，多一些冲锋陷阵的“队友”。妖域既然想拉拢人族。自然要许诺好处，制定禁止食人的妖律就是其中一项。
只不过，数千年的生活习惯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改掉的啊，虽然在妖律的约束下，大多数妖怪和精怪不再食人了，但在某些偏远地区，食人的现象仍然很普遍。一些年轻的妖怪、精怪也以食人来寻找刺激，妖域一些贵族也有食人的爱好和习惯。总之，这是一个不可能被禁绝且有巨大市场的产业。



“产业……”绿渊一想到人族被圈养食用还是一种产业，心里就一阵阵发凉。
在查看了一会儿后，他从空间海贝里拿出焰光镜，记录下了这些画面。焰光镜是岩浆赤海产出的物品，可以利用火元素的排列法则记录下肉眼所见的画面，拥有类似作用的，还有蓝域的水幕珠、神圣澄海的圣阳书和生命绿海的绿雾镜。
绿渊选择用焰光镜而不是绿雾镜，自然是为了隐藏身份。
很快，他就穿越了几条通道，来到了一群妖怪聚集的区域。在这里他们先前在黑市街遇到的那名天鸟妖正在跟一群妖怪交谈。
“这次你们省着点用。”天鸟妖道。
“祁悯大人，我们已经很小心了。”一个羊头妖道，“沈秦体内的龙妖血脉太霸道了，低于四阶的人族根本生不出他的孩子，就算是五六阶的人族，能生的次数也极其有限。”
“总之要多生点，现在市面上很缺龙筋、龙骨、龙眼这类食材。”天鸟妖祁悯的语气有些重，他似乎有点生气。
绿渊听到他们的对话，差点肺都气炸了，好不容易才抑制住冲出去把这些妖怪全部都杀了的冲动。在妖域，人族杀妖是重罪，他不能因为杀妖怪而被通缉或追杀。
而且，就算他把这些妖怪都杀了，也很难拯救这些人族，还是必须得由妖域官方出面，这些被困的人族才会得到相对妥善的安置。
记录下天鸟妖祁悯他们的对话后，绿渊又去了他们专门囚禁那群非素人女子的金属“笼子”边，录下了她们不停哭泣，绝望的样子，最后才原路返回，出了小镇去找绿果儿。
“走吧，我们现在回镇洋城去匿名举报他们。”绿渊道。



“发生了什么?里面是什么样的?”绿果儿听出绿渊的语气有点不太对劲。
绿渊张开嘴又闭上，欲言又止了好几秒，才终于把在小镇地下看到的情况全告诉了绿果儿。
绿果儿听完绿渊的话，不由得瞠目结舌，良久之后才道:“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是树海族人。”
“唉……”绿渊叹了一口气，加快了飞行速度。
两人之前去小镇时，花了一天时间，但从小镇回到镇洋城，只用了两小时。抵达镇洋城后，两人直奔司律殿。司律是天宇帝国执法者的称谓。
来到司律殿后，绿渊直接操控风元素，把焰光镜送入了殿中。在确认焰光镜中记录的画面被许多司律看到后，绿渊这才汇入人群之中，等待司律出动去捣毁囚禁人族的小镇。
镇洋城的司律妖怪们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约莫十几分钟后，就有大量司律分批次地朝城外赶去。
他们没有乱哄哄地蜂拥而出，大概是担心行动过于显眼会让囚禁人族的妖怪心生警惕。毕竟做这种“大生意”的妖怪，在城里有点眼线也不奇怪。
亲眼看到数百名司律在城外集合，然后向囚禁了人族的小镇赶去后，绿渊才和绿果儿一起返回那个小镇。他要去看着他们，以防万一。
然而，当他们回到小镇的时候，赫然感知到地下世界的人族的生命气息总量正在飞快地减少，浓郁的血腥气从中飘荡出来。
绿渊和绿果儿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震惊。他们才匿名举报了这个小镇，这边就有了反应，是谁?报信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绝对是司律殿的人!
绿渊其实考虑过做这么大阴暗生意的妖怪可能会和官方执法者有关联，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和绿果儿返回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居然还是有妖怪比他们更快，这说明对方至少是八阶圣妖。
他们在司律们集合的时候，就飞速赶过来了。
在一个非主城城市的司律殿，八阶圣妖也算得上是一号“妖物”了仅次于一些殿主、副殿主。这等强者居然都被腐化了，看来，妖域的统治阶层对中高层的思想引导堪忧啊。
一瞬间，绿渊想了许多，然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我们得出手了，但不用出面，只要拖延住他们就行，司律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我知道。”绿果儿道。
话音落下后，绿渊和绿果儿同时拿出了长弓，前者拿出的是生命之弓，后者拿出的是祖树弓。
自从绿渊突破到五阶巅峰，他的天象之力和血脉之力加起来倒也够他使用生命之弓了，于是祖树弓就成了绿果儿的专属武器。
两人齐齐弯弓搭箭，而后松开手指，能量箭激射而出。
他们没用天象箭和生命吞蚁尾刺箭，是为了在这群妖怪面前隐藏身份。箭矢破空而至，将两名正准备点火焚烧小镇的六阶、五阶天妖钉在了地上。
绿渊和绿果儿虽然没用天象箭和生命吞蚁尾刺箭，但所用的箭矢也都不是凡物，无论是箭头还是箭身、箭羽，全都产自岩浆赤海。
两名天妖被一箭射死，自然引起了其他妖怪的注意。他们当即惊慌不已，但也有一些妖怪第一时间寻找来犯之敌，准备还击。
只是，对付这些反应较快的妖怪的，却是两支明晃晃的箭矢!